小孩梦到失火
1.乱打更的
茹果果是宫里打更的,茹果果的更从来打不准,还每日吃香喝辣。
一个月来都相安无事,她觉得自己这么幸运,一定是上面有人在罩着她。
今天出门没看黄历,茹果果在熙妃宫外因为少打了一更被皇上郗泽世捉了个正着。上面的人再大也大不过皇上,茹果果觉得这一次自己死定了!
此刻,茹果果死死压低了头站在大殿中央。
熙妃已经哭晕过去了。
郗泽世斜靠在椅子上,垂着眼面无表情地抚着手上的玉扳指。
大殿上安静得能听见角落蚂蚁爬过的动静。
郗泽世握拳在嘴边轻轻咳嗽了一声,茹果果立刻膝盖一软,“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抬头!”郗泽世声音里一点温度都没有,让茹果果冷得硬生生打了一个寒战。
虽然她不好看,万一他瞎呢?虽然她束胸抹黑脸,绝对让人看不出是女扮男装,可是万一他好这一口呢?
一定要让这个心思深如海的男人再也不想见到她第二面。
茹果果下定决心,一咬牙,尽力将脸扭曲,眯眼,吐出半根舌头,抬起脸对着他。
郗泽世微微皱眉,身子往后微微靠了靠。
旁人立刻低喝了一声,“低头!不要吓坏了皇上。”
茹果果立刻把头又低了下去,她的动作太快,可以肯定郗泽世没看清楚她,因为她也没看清楚郗泽世。
郗泽世身边的太监大声呵斥茹果果,“你好大胆子,竟然敢乱敲更,欺君犯上!”
茹果果死命摇头,在心中哀叹:哎,挣点外快真心不容易。
一月前熙妃还独霸后宫,后来宫里新进了几个美人,郗泽世就对熙妃淡了。他每日只去熙妃那里坐坐,二更到,三更就走,决不多留。熙妃眼看恩宠不再,十分着急,打算用催情香,再多沾一次皇上的雨露,就能赶在新来的美人前面怀孕生下龙子问鼎后位。
可是催情香至少要一个时辰才能发作。所以,几日前,熙妃派人来买通茹果果,让茹果果今日路过这里时少敲一更,这样就可以让郗泽世多留一个时辰。
茹果果一时心软就照做了,没想到,被人抓了个现行。
有太监低声提醒郗泽世,“这个奴才是个哑巴,估计还有点傻,不如打他一顿再把他赶出宫去。”
幸福来得这么突然,茹果果高兴得快要哭了。
早知道这么容易就能混出去,她也不用去冒着被巡夜的御林军射成箭靶的危险去翻宫墙而摔坏了屁股。
茹果果立刻抬头真诚地恳求郗泽世:“恳请皇上一定要把奴才打一顿,然后赶出宫去。”
只要出了宫,她就可以接着找茹鸢。茹鸢还是婴儿时便被扔在她家门口,跟她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在茹家大火之后失去了踪影。
后半句茹果果没敢说,也说不出来了。因为,她看清楚了那个端坐在上面的那个人的脸。那张脸,分明就是茹鸢,那个她苦寻不得,夜夜梦见,撕心裂肺想念的人。
茹果果瞪大了眼,哆嗦着嘴唇向他扑了过去,“鸢,我找你找得好苦,原来你在这里。”
她声音颤抖,带着哭腔,像是跟走失的小狗忽然又看见了主人。
一个黑影却比她还快,忽然闪了出来挡在她面前,对着茹果果就是一掌。虽然郗泽世立刻站了起来厉声喝道:“不许伤她!”茹果果还是被打飞了。
在茹果果悲催地脸先着地之后,黑影忽然又消失不见。
一切都太快,茹果果摔得眼冒金星,被扶起来时还在发呆。她眨了眨眼,发现自己在郗泽世怀里,郗泽世捏着她的下巴,“疼吗?你不要命了?!”
他神色紧张,声音严厉,眼里满是心疼。那一瞬,茹果果几乎要把他错认为茹鸢了。可是这个长得跟茹鸢一模一样的人是万人之上,与她有云泥之别的郗泽世。皇家三代单传,除了皇上,没人敢穿黄袍。她想认错,都不可能。
听说皇上温和仁爱,没想到她一个打更的小太监也能让他如此紧张。
茹果果这时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有多冒失,她小命差点就喂了传说中郗泽世的暗卫手里的刀。她忙翻身,跪着磕头,“皇上赎罪。”
在宫里混久了,下跪磕头这一套动作,茹果果做得真是无比顺溜。
郗泽世的脸变得比翻书还快,只一瞬便又恢复了起初冰冷的模样,像是冬天的湖面,再没有一丝波动,他慢悠悠地转身坐回到了主座上。
太监快速瞟了一眼郗泽世,大声对茹果果喝道:“你这个奴才,好大胆子,竟然敢装哑巴,欺君犯上!”
茹果果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刚才一激动,怎么连这个都忘了?说多错多,她打算装死,再低着头不出声。
郗泽世也不再说话,茹果果却感觉到了郗泽世的目光。那种目光是森森的,专注的,像是一匹狼在审视自己的猎物,找方便自己下嘴的地方。
茹果果的冷汗都冒出来了。
没人知道郗泽世在想什么,也没有人敢提醒他。
许久之后,郗泽世才冷冷地,一字一顿地说:“嗯,一定要严惩,这个奴才连数都数不清,不能打一顿放他出去这么简单。怎么惩罚,等朕想好了再说。”说完他便起身拂袖而去。
茹果果快哭出来了:严惩!莫非要杀了她?!鸢,永别了,她估计是没机会出宫再去寻他了。
2.好捉急
听说郗泽世不顾熙贵妃呼天抢地,还是把她送到了静心庵中。茹果果一夜没睡着,她连遗书都写好了。她想象了几十种死法,却都没猜中。
传旨的太监阴阳怪气地念了一大通,茹果果只听明白了一句:他要把她调到御书房去,慢慢折磨死。
茹果果悲愤不已:传言中的温和宽厚肯定是错了,说好的一顿板子赶出宫去呢?他就是个小气又阴险的暴君,暴君!
只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茹果果就算气得跳脚也只能垂头丧气乖乖从命。
到了御书房,茹果果发现,其实也没那么糟糕。她只需要面对一群身残志坚的男人,不用担心哪个妃子看她不顺眼就夹她手指玩。
只是,在御书房里,茹果果再也避不开她最不想见到的人--郗泽世。
还好,那一夜茹果果摔伤了,嘴唇肿得像香肠。主管公公要她当值时低着头,免得惊了皇上。
茹果果求之不得,并强烈要求深夜当值。她有着一种侥幸心理,或许郗泽世已经将她这个打更的小人物忘了,所以任她穿着太监服在御书房晃来晃去也不揭穿她。
可惜千算万算,也没算到郗泽世如今夜夜在书房里过夜。
茹果果捧着一大堆书,感叹自己的这一个月真是过得跌宕起伏、惊心动魄。
爹病逝后,家里失火烧得连渣渣都不剩。茹果果坚信鸢没有死,所以四处寻找,然后因为饿昏了竟然被人贩子用一个鸡腿就拐了卖到宫里。
茹果果将所有的首饰都塞到管事太监手里,求对方让她去打更时,管事的太监当时的表情怪异,仿佛茹果果多长了个脑袋。
郗泽世将一本书扔到茹果果怀里已经垒得高高的书堆上。茹果果被压得腰一沉,忙收起追忆往事时迷茫的眼神,低下头。
郗泽世接过茹果果手里的所有书放在桌上,伸手捏着茹果果的下巴迫她抬头望向他,然后皱眉感叹:“啧啧,原来你真的长得这么难看。”
茹果果恼羞成怒,不怕死地拍掉郗泽世的手,“本人长得不知道有多好看,只是不小心摔坏了嘴唇,白璧蒙尘!”转头,她便悄悄安抚自己被郗泽世的无敌俊眼颜吓得狂跳躁动的心。
茹果果早对茹鸢的美色垂涎三尺,只是那时小,也没这个胆子。
如今面前摆着一个活生生的、听说脾气还超好的复制品,茹果果真担心自己把持不住。
郗泽世不屑地哼了哼,“嗤!那小眼睛呢?也是摔的?”
他说得好像很有道理,她竟然无法反驳。她红了脸结结巴巴,“请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郗泽世笑出了声,茹果果恍惚了一会儿,郗泽世连笑起来的样子都跟鸢一样。
忽然有人求见,他收起刻薄的笑脸,端出贤明君王的标准露八颗牙的温和微笑说:“传!”扫了茹果果一眼,又接着说,“把太医也传来。”
茹果果暗暗点头:他性格太分裂了,是该找太医好好给他把把脉。
茹果果在屏风后龇牙咧嘴地让太医给她涂药膏,一边侧耳听着他理政。他果然是个敦厚明君,绵里藏针,赏多罚少。她这么想着,心里忽然甜滋滋的,还带着几分得意。
太医忽然塞给茹果果一个金锭,低声说,请茹果果这个皇上面前的红人夜里放他女儿兰妃进来,并在皇上面前替兰妃美言几句。不等茹果果推拒,太医就恭敬地退下去了。
郗泽世处理完政务进来时,茹果果正捏着金锭思索自己什么时候变成了红人。瞟了金锭一眼,郗泽世冷笑,“如今他们胆子真是越发大了,当着我的面就敢弄鬼!”
茹果果忙收起金锭,垂手恭敬地说:“皇上明鉴,太医说他从未见过有人能摔得这么奇葩,这个金锭是他为了酬谢我将他诊治的疑难杂症范围又拓宽了。”
郗泽世挑眉,水汪汪的桃花眼眯起来看着茹果果,嘴角微扬,“真的?”
茹果果眼里写满诚恳,“真的!不然您就判我欺君之罪将我赶出宫去!”
郗泽世哼了一声,“你想得美!”
3.拉皮条
夜里,茹果果打开了书房门,兰妃闪了进来。茹果果叹息,为了能被临幸,这些妃子还真是蛮拼的。兰妃身上的薄纱比蚊帐还透明,连茹果果看了都脸红。茹果果很好奇,这一路兰妃是怎么走过来的?
也难怪,郗泽世既没有子嗣又无兄弟,据说去年还遇刺垂危,险些断了皇家的血脉。
如今哪个妃子生下个皇子,搞不好就是未来的皇太后!
兰妃直奔里屋,她自小跟从父亲学艺,精通医术。今晚上她为了得到郗泽世,一定比熙贵妃的手段精彩得多。
茹果果站在紧闭的门外竖起了耳朵。
屋里面,兰妃的声音甜如蜜,“听闻陛下这一月周身酸痛不能安寝,臣妾特来为皇上按摩。”
郗泽世淡淡地“嗯”了一声,又忽然惊讶地拔高音量,“嗯?!怎么是你!?”
茹果果撇撇嘴有些不以为然:兰妃的消息不准,郗泽世夜里不知道睡得有多好,她靠着柱子睡着的时候都能听见他轻轻的鼾声。
倒是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个梦游的毛病,每日醒来后要么就在龙床上,要么就在郗泽世怀里。这让茹果果十分惶恐:她一定是过早地就把他当成了鸢,这是病,一定得治!
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从屋子里传来,似是他们在宽衣解带。茹果果心里忽然又酸又痛,醋意十足低声骂着:“色狼,花心大萝卜。”
屋里忽然传来闷哼声然后是尖叫,茹果果心惊肉跳,想也不想便立刻推门而入。瞟见兰妃满脸银针昏厥在地,郗泽世衣衫半开露出白皙光滑的右胸,茹果果一边流鼻血一边忙又低头退了出去。
郗泽世在里屋大声叫道:“茹果果!”
听他声音十分悲愤,中间隐约夹杂着手骨咔咔作响的声音,茹果果估摸着这次不是打屁股赶出去就能了事的,所以立刻回了句:“皇上,奴才忽然肚子痛,要告假!”然后一溜烟地跑了。
没跑几步,茹果果就被几个太监架着请到了太后寝宫。
太后温和得像邻居家阿姨,但是茹果果知道,太后绝对没有看上去那么和善。先帝最宠爱的乾妃死于难产,刚出生的小皇子也一同夭折。
宫中有个传言:其实是现在的太后,也就是当年的皇后下的毒手,她这么做是为了保住当时肚子里孩子的储君之位。
太后对旁人使了个眼色,所有人立刻退了出去,关紧了门。
茹果果紧张了起来。
太后笑眯眯地问:“皇上最近可好?”
茹果果点头如鸡啄米,“好。”
太后露出一副担忧的神色,“皇上最近有些奇怪,找茬将临幸过的妃子都送到了静心庵,像完全变了一个人。”
茹果果擦了擦冷汗,太后消息真灵通。
照今天这个情形看,兰妃肯定也会送到静心庵中去了。加上先前在送汤时不小心将汤碗扣在郗泽世身上的云才人和后来做大补丸把郗泽世吃得流鼻血的木贵人,静心庵里面的妃嫔正好够凑足一桌麻将了。
茹果果想装傻,只是太后静静等着她回答,似乎不打算让她装傻。
郗泽世过去怎么样,茹果果不知道。她只听说皇上登基三年有余,日日勤政,遇刺后三日就带伤上朝。若一定要说最近有什么不一样,就是他对过去喜欢的女人碰都不碰。
不过自古帝王恩情薄,郗泽世贵为天子却才宠幸过四个妃子,如今他觉得腻了换换口味也不为过。
而且这种事她可不能瞎说。
另一方面,如果郗泽世真是茹鸢假冒的,茹鸢也一定是迫不得已。此事非同小可,多少人瞪大了眼睛等着这个机会造反,比如现在在她面前的这个皇太后。
她一直觉得自己在宫中能混得这么好,都是因为鸢暗中在帮着她,鸢不认她一定也是为了这个。
所以,茹果果早就想明白了这一点:真发现有什么不对,也只能烂在她肚子里。
茹果果拿出了她最诚恳的表情,回答太后:“娘娘,皇上一切如常,您多虑了。”
太后笑了笑。
“你帮我多注意皇上,有什么异样迅速来报。若是替人隐瞒……”太后忽然沉下脸,接着说,“我也可以让你消失得无声无息。”
茹果果吓得脸色发白,脑海中呈现出自己被太后夹手指逼供的场面。
4.挨骂
门被人一下推开,茹果果回头,郗泽世像是天神一般站在门口光亮之处。茹果果立刻扑了上去,郗泽世顺理成章地将她揽到了身后。
郗泽世的手很凉,还在微微地颤抖着,看来是一得到消息立刻赶了过来。
原来他也有害怕的时候,茹果果有些鼻酸,此刻她有了一种错觉。他们不是在深宫大院,而是在茹家大宅里,她又闯了祸,而他和平常一样,只管一味护着她。
太后的脸瞬间恢复了慈母之相,“皇儿怎么这么晚还不睡?”
郗泽世皮笑肉不笑,“夜深了,母后不是也没歇下吗?还这么有空地审问起了我的人!”
太后尴尬地笑了,“儿多虑了,母后只是想知道我儿最近好不好。”
郗泽世沉下脸,“母后只要安分地休养,操心太多容易伤身!”
太后又气又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郗泽世则拉着茹果果扬长而去。
回到书房,郗泽世在茹果果头上狠狠弹了三个爆栗,弹得茹果果眼泪都出来了,茹果果摸着头不敢叫痛。
郗泽世则咬牙切齿地训了她足足一刻钟。
茹果果更加肯定了他不是鸢。鸢话很少,再复杂的事情也是三句话完事。她怕自己再说什么又惹怒他,所以只管一动不动垂着头,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郗泽世训一句她,茹果果便回一句:“皇上英明神武,教训得极是。”
郗泽世最后终于累了,说茹果果若是再敢收钱帮那些女人,他就打她屁股还不赶她出去,而且一辈子也不准她出宫。
这是chiluo裸的威胁,太狠了!
茹果果终于屈服了,抱着他的胳膊,哭天抢地:“呜呜呜,皇上,求您千万要赶我出去不要把我关起来。”嘴里这么说着,却忽然盼望他能留下自己。
因为,刚才他那一副不要欺负我女人的模样,真是让她幸福得鼻酸。
郗泽世从茹果果手里抢回自己的胳膊,满脸嫌弃,“给朕磨墨,朕要看奏折。”
“哦。”茹果果的眼泪立刻全收,站起来,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尘,开始磨墨。
郗泽世左手握笔,右手支着额头,微微皱眉看着奏折。
这时候他的侧脸真好看,跟鸢帮她做蝈蝈笼子的时候一样好看。
茹果果望着他发起了呆。其实她也和太后一样怀疑郗泽世早就遇刺身亡,如今这个皇上根本就是鸢冒名顶替的。
只是她也仔细观察过,除了相貌一样,温润如玉的郗泽世跟霸道专横的茹鸢怎么看都不是一个人。
郗泽世干什么都用右手,包括写字。郗泽世却习惯用左手,而且字比鸢的好看。
茹鸢开心时温声叫她果儿,被气得捉狂时会咬牙切齿叫她茹果果。在郗泽世嘴里,人前她是“茹公公”人后她是“喂”。
茹果果感叹,莫非是她想多了,郗泽世像茹鸢只是她的错觉。或者,她有把好人逼成坏蛋的潜质,所以众人口中的明君在她面才会如此善变和不可理喻?
5.良策
郗泽世瞟了茹果果一眼,伸手替她揉了揉刚才被他弹肿了的地方,淡淡地问:“在想什么?”
茹果果还没回过神,顺口就答了一句:“别的男人。”
郗泽世“哦”了一声,不动声色,接着问:“谁?”
茹果果忽然意识到,其实郗泽世对她跟别的女人有些不同。
如果让郗泽世知道了她看着他那深情的眼神其实是为了另外一个跟他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郗泽世很有可能又露出暴君的本质,然后比她先找到茹鸢掐死一只蚂蚁一样掐死茹鸢,再若无其事地继续把她困在宫中。
这么想着,茹果果涎着脸一笑,“是奴才在宫外认识的男人,不能告诉您。”
郗泽世沉下脸捏断了手里的笔,茹果果打了个哆嗦。他静静坐了一会儿,神色渐缓,温声问:“你日日念叨着要出宫,就是为了寻他?”
虽然笨,茹果果也听得出他温和的语气中强忍的怒气和醋意,所以打算封死了嘴再不说一个字。
郗泽世扔了手里的断笔,笑了笑说:“你想出宫也好办,只要帮我打发走来求亲的邻国公主,我就放你出去,还给你黄金万两,让你一世享用不尽。”
茹果果听说明日太后就会在朝堂上逼郗泽世在各国送来的公主中选一个立为皇后。
今天一整日郗泽世都皱着眉原来是为这事儿。
茹果果惊喜地抬头,“真的?”在郗泽世最水深火热的时候拉他一把,说不定他会龙颜大悦,顺便封她个诰命之类的。
郗泽世一本正经地承诺:“嗯,朕金口玉言,决不反悔。”
忙着在心里把算盘打得噼啪响的茹果果没看见狡黠的笑在郗泽世眼里一闪而过。
茹果果卷袖子,“公主在哪儿?等天黑了,我摸到她们房中,将她们一顿胖揍,然后套上麻布袋快马加鞭,扔到边界,再通知她们爹来领她。”
呸,财迷心窍!这种争风吃醋的事,她为什么想一想都那么兴奋?茹果果忍不住暗暗骂了自己一声。
郗泽世垂眼把玩着手上的玉扳指,“要这么简单就好了,不能动粗,要她们自己打退堂鼓才行,不然边疆又要起战事,苦了百姓。”
茹果果揪头发,这真是难。三个公主,怎么一下子打发了呢?她忽然眼睛一亮,问郗泽世:“皇上是不是喜欢男人?”
茹果果一直有这种怀疑,今日趁着他心情好斗胆问了出来。如果不是不喜欢女人,她想不出甚么原因让郗泽世不惜下如此血本也要赶走三位公主。
因为,帝王之家的姻缘原本就是权宜之计,对郗泽世来说,多一个少一个有什么关系?
郗泽世阴险地笑起来,将茹果果拖近,一字一顿地说:“你要不要试一试看?我到底喜欢女人还是男人?嗯?!”
茹果果忙摆手退开,“不要不要,这个秘密还是您自己留着吧。”其实她想说,他不如断了子孙根,这样,她们一定有多快跑多快。只是这个主意有点蠢,茹果果没敢说出口,她怕郗泽世恼羞成怒真把她关起来。
6.挡箭牌
最后茹果果给郗泽世出的主意是,他从后宫里挑一个顺眼的妃子出来在百官面前立她为后。并许诺,从此只有皇后一个女人,再不纳妃。哪天郗泽世觉得烦了,可以把皇后废了再立。反正永远都只有一个皇后,也不算食言。
郗泽世嘴角微扬,满意地点头,“这个主意确实不错。”
第二日,茹果果就十分后悔自己给他出了这个馊主意,因为她千算万算没有算到,最后站在了朝堂上被无数双眼睛盯成了筛子的女人会是她。
今日早朝,郗泽世赶在太后发话之前便说:“朕有了个心爱的女人,决心立她为后,跟她共度一生。”
太后惊异他如此爽快,眼睛飞快地在公主们脸上扫了一圈后,慈祥地微笑,“不知是哪位公主有这个福气受到皇上的眷顾?”
那时的茹果果还没有感受到危险,还很满意郗泽世在按照计划进行。她站在人群后斜靠在柱子上一边看热闹一边笑嘻嘻地憧憬着出宫后的美好生活。
她甚至开始预测,郗泽世从她准备的长长名单上选中的女人到底是谁。
郗泽世忽然朝茹果果招了招手,然后茹果果就莫名其妙地移动到了大殿正中央了。
此刻的茹果果脑子飞快地转着,一边思索着对策一边将郗泽世咒骂了上千遍。郗泽世从金鸾宝座上下来一步一步朝她走来,茹果果有拔腿逃跑的冲动。只是郗泽世眼中是茹果果未曾见过的凌厉,让她腿发软根本没有力气逃跑了。
茹果果知道,此刻还是识时务地等着郗泽世过来最明智。
郗泽世无比深情地拉起茹果果的手,“朕要共度一生的人就是她。”
茹果果立刻浑身汗毛一竖。
大殿上响起整齐的倒吸冷气的声音。
茹果果咬牙笑着低声说:“您真是毁人不倦啊!我现在可是太监!”
他眼里带笑,“嗯,多谢提醒。”说完一扬手摘掉了她的帽子,任她一头青丝倾泻而下,然后紧紧搂住让她不能动弹,“为了保护她,我才让她假扮太监的。如今,她肚子里已经有了朕的龙种。今日朕就要册封她为茹妃,选良辰吉日册封为皇后。”
茹果果涨红了脸瞪着郗泽世:你好歹也给我提个醒,这么随便加戏要我怎么演?
三位公主的满眼渴望立刻变成了chiluo裸的愤恨和嫉妒。
茹果果缩了缩脖子,郗泽世默默挡在她面前,冷冷看向众人,挡住了所有不怀好意的目光。
7.闹鬼
太后拍着椅子的扶手怒声大叫:“哀家绝不会允许这么个来历不明的女人与我同起同坐。”
茹果果忽然记起有人跟她说过,二十多年前,大殿上曾上演过极其相似的一幕,只是那时候太后还是年轻的皇后,站在茹果果位置上的是乾妃,她们都身怀六甲。
郗泽世的眼神愈发冷了,攥着她的手也不自觉地加重了力道,还不住地颤抖。
茹果果从没有想到,在她身上也会上演男人为了她和母亲对抗的狗血戏码。虽然这一切是假的,她的虚荣心也得到了极度的满足。茹果果朝郗泽世靠了靠,想提醒他:这是做戏,犯不着入戏太深跟老太太真翻脸。
没等她说话,屋外忽然渐渐黑了。
天狗吞日?怎么这么巧?
不过,若是茹鸢在,就能算到天狗吞日的时间。
茹果果惊讶地转头四顾。
大臣们惊慌失措低声议论。
一阵阴风吹来,把宫人们刚点好的灯又吹熄了。
怎么看着这么像要闹鬼的节奏?都说帝王有真龙护体,还是跟着他妥当一些,茹果果暗自嘀咕靠紧了郗泽世。
一个披头散发的白色身影果然不负所望地飘了出来,在大殿上跳着乾妃生前最擅长的绝铃舞,然后停在太后面前,慢慢转头看着太后。
太后已经被吓得面无人色,抖得像筛糠。
那个女鬼幽幽地说:“你好狠,连我那刚落地的孩儿都不放过,我死得好惨啊。”
太后捂着脸结结巴巴地说:“我对不起你,可是孩子不是我杀的。我的孩子一生下来就死了,所以,叫人将我们的孩子换了过来,如今冷宫里埋着的是我的孩子。”
茹果果惊讶地转头看了一眼郗泽世,这么说,郗泽世是乾妃的儿子。
郗泽世此刻无暇旁顾,他的眼睛死死盯着太后,满是杀气。
那个身影朝太后扑了过去,“我不信,我不信。我要杀了你的孙儿和儿媳来为我陪葬,哈哈哈哈。”老太太一口气没喘上来,晕了。
大殿上的灯一下又忽然全亮了,尖利的笑声嘎然而止,那个白色的身影也跟着消失,好像从未来过。
太阳渐渐露了出来,外面慢慢亮了。
郗泽世命人将太后搀走,诚恳地问公主们:“朕如今有了麻烦,既然三位公主对朕如此痴情,朕便成全你们,将你们全都收了。以后就看谁先怀孕了。”
公主们脸色苍白,站立不稳。
这个慌慌张张地说:“陛下对茹妃一片深情,我怎么忍心横刀夺爱?”
那个说:“对不住,我刚想起父王已经帮我选了个驸马要立刻回去成亲。”还有一个一言不发就直接晕了。
郗泽世沉下脸,“公主们若不愿意,以后可就跟朕无缘了。”
公主们誓言旦旦绝不反悔,一溜烟地告退了,大臣们也立刻争先恐后地散了。
郗泽世带人退朝时,茹果果并没有跟上去。二十年的冤案,一朝昭雪,郗泽世此刻一定还有很多事情要办,她自然是不方便跟着。
而且,不单是郗泽世,茹果果也有事要办。
郗泽世此次一箭双雕,那跳舞的女子能瞬间消失,只有他的暗卫才有本事能做到。茹果果刚才一眨眼就被移到了大殿中央,也是一样。
等到大殿上,就剩下茹果果一个人时,她站在大殿中扯着嗓子叫了一声:“刚才他喵的是谁把我从后面拎出来的?你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8.谁是谁
郗泽世真是八面玲珑滴水不漏,把最近进宫的美人封了公主,然后给每个皇上一人送了两个。四国结盟永世合好,皆大欢喜,一片和气。
茹果果等郗泽世把事情处理妥当了,才把他堵在书房里。
郗泽世挑眉斜乜了她一眼,“最近胆子越发肥了,还敢把朕拦在龙床前!就不怕朕弄假成真,你没法出去找你的心上人了?”
酸,真酸。茹果果也不解释,只管往最高的桌上爬。
郗泽世皱眉,“爬那么高干什么?”
茹果果依旧不出声,却忽然在桌子上站直了朝郗泽世身上一跃。
郗泽世习惯性地就伸手接住了茹果果。
茹果果抱着他的脖子,扯着他的脸皮,“啧啧,你就装吧。你不想碰你哥哥的女人,所以才把她们都弄走了是不是?你分明就是心疼我,喜欢我的,却不敢承认。你是担心我是别人找来试探你的冒牌货,还是担心别人看出你的破绽?”
郗泽世冷了脸,一撒手把她扔床上,“什么乱七八糟的?再敢无理,朕把你屁股打烂!”
这几日,茹果果也没有闲着,她去了静庵寺找被送到那里的皇太后。
郗泽世说她疯了,语无伦次。茹果果却觉得,她是这宫里除了郗泽世之外最清醒的人。
太后告诉她,乾妃生的是一对双胞胎。太师说两个都是帝王之命,可是这天下只需要一个天子。于是皇上狠心让人把小的杀了埋在院子里,对外只说生了一个儿子,还杀了太师灭口。
如果冷宫院子里埋的那一个孩子是太后的,双胞胎中的一个成为了郗泽世,那还有一个孩子去了哪里呢?
茹果果没那么傻,不会直接这么问郗泽世。因为或许有些事情就是这么巧,或许他真的是郗泽世,而他的弟弟茹鸢还在宫外的某个地方。如果是那样,她就不能让郗泽世知道茹鸢的存在。
现在,茹果果靠自己来证实这一点了。如果他是真的郗泽世,左胸一定有个伤疤。只要脱了他的衣服看看就知道。其实先前她有很多次机会可以查验,却每一次都睡得那么死。而兰妃色诱郗泽世之时,茹果果又只看见了郗泽世的右胸。
所以,茹果果打算豁出去,色诱郗泽世一回。她托腮侧身躺着,媚眼迷离,“皇上,臣妾等这一天好久了。”说完,茹果果忍不住被自己恶心得干呕了一下。
郗泽世却似乎很受用,他眼神发暗,就连声音都变得嘶哑了,“你挑起的火,等下可不要后悔。”
茹果果咬着下唇,哀怨地说:“皇上莫非嫌弃臣妾?”
郗泽世逼近,茹果果闭上了眼。郗泽世就要吻到她时,茹果果伸手一扯,拉开了他的衣襟,左胸那个刀疤赫然出现在她眼前。
茹果果呆在了那里:天,他真的是被刺客一剑穿胸却还活了下来的郗泽世吗?不然这个伤口哪里来的?
郗泽世捉住茹果果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爱妃真性急。”
茹果果干笑着惊慌失措地往后躲,“那个,误会,全是误会,我只是想确认一下皇上的伤口好得怎么样了。”
郗泽世一翻身就把她压在床上,邪魅一笑,“我刚才说了,现在后悔来不及了。”然后堵住了她尖叫出声的嘴。
茹果果嘴里呜呜地叫着抗议,“暴君!放开我!嗯……你的嘴好甜……”
既然郗泽世不是茹鸢,茹果果觉得自己就没有理由留在宫里了。可是,只要郗泽世不肯给通行令牌,茹果果就没法出宫。
宫墙是翻不过去的,茹果果试过很多次都失败了,更别说现在跟着她的暗卫还越来越多。
茹果果闹腾了好几次,郗泽世终于没有耐心了,皱眉抚额问茹果果:“你到底要如何才肯乖乖留在宫中?”
茹果果粲然一笑,“好说,第一,把烧了我家的罪魁祸首找出来,我要破了他的相。”
郗泽世的脸色很复杂,许久才说:“这个办不到,说点别的。”
茹果果面上不动声色,心里暗笑:她就知道是郗泽世为了销毁证据,烧了他们家。在放火那一夜,他还专门派人灌醉了她,让她在外面过夜,没回家。
“好吧,那把那个人贩子抓来,让他告诉我,是谁要他把我卖到宫里?”茹果果咬牙切齿地收紧了手指,“我要把他阉了。”
郗泽世立刻伸手就给茹果果了一爆栗。
这明显是他恼羞成怒,做贼心虚!茹果果瞪着他。
郗泽世许久才艰难地回答:“这也不行。”
“那你告诉我,皇上遇刺,到底死了还是没死?你身上的伤是后来为了做全套,再自己扎的是不是?”茹果果凑近他低声问。
她一想到他为了不被人识破,硬生生在自己左胸上扎了一刀,便心疼得仿佛那一刀扎在她身上,于是声音都有些颤抖起来,“很痛,对吧?你怎么都不跟我说?”
郗泽世有些动情,红了眼角,揉着她的手说不出话来。许久他才恢复平静,狡黠一笑,“爱妃猜?”
茹果果气得一把推开郗泽世,“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亏你还承诺我,若是赶走了公主就放我出宫给我黄金万两。皇上金口玉言,不可以食言!不然我就写传单,到处发,揭穿你的真面目。”
郗泽世正色,“向你许诺的是郗泽世,不是我。”
茹果果气急败坏:我去,这有区别吗?嗯?这个意思是,他认了?
郗泽世捏了一下茹果果的脸,“不如,我把那天将你拎到大殿上的人交给你,你拿他出气吧。”
房梁上立刻有个声音悲愤地说:“皇上,您答应我要保密的。您这样,恕臣不能再侍奉您。”
郗泽世干咳了一声,指了指房梁之上,“你看,就是他,他自己都认了,不怪我。”
茹果果望天,这真是一笔糊涂账,她是有多笨能中了他的计,把自己折腾到了他的床上去了,如今真的是一辈子出不了宫了。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原题:《臣悔不该上龙床》,作者:文艺。来自:每天读点故事APPdudiangushi>,下载看更多精彩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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