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见 睡在棺材里
总是重复的梦见老房子,古老的瓦缝里透进线条状的光,细微的灰尘跳跃,像在不息的诉说着什么,我以为只有垂死之人才会做这种叶落归根的梦,而我反反复复梦见,顿觉自己沧桑无比。
其实对于老房子,我应该没有太多的记忆更别提感情,想不明白是什么让我悼念至梦里。
在我几岁的时候就搬离了那里。
只依稀记得一些琐碎的事。
记得那时候家里捉了很多泥鳅回来,姐姐吃稀饭,碗里的水,晃动了里面煎好的泥鳅,吓得姐姐大叫泥鳅是活的泥鳅是活的,并且,自此再也不吃泥鳅了。我们笑了她很多年。一晃孩子都上小学了,还是那么胆小,想起来就觉得有意思。
记得妈妈坐在门口栽瞌睡,跟我说,太阳照到门槛的时候就喊她起来做饭。于是我乖乖地守在门口,看太阳慢慢挪动,像老奶奶一样慢慢吞吞。
有一个昏暗的下午,我和妈妈面对面坐在门口玩,妈妈哄我说,我喉咙那里有两个洞洞,我吓坏了,以为是自己的喉咙破了,使劲地哭啊哭啊,虽然并没有觉得疼痛,但就是忍不住伤心。
那时侯我们经常在后院空地晒花生,有回弟弟跑过去偷吃,遇见一条大蛇,吓得撒腿就往外跑。
说起蛇,有一次更吓人,我在房间吃饭,一条小蛇从电视边探出头来,我惊叫着跑出去,爸爸跑进来却什么也没找到。都都怀疑我是眼花。
还记得堂屋是有一大幅金色字帖的,古老扭曲的字体,像人像鱼像太阳月亮。旁边有一个暗色老钟,真的很老很老,总在你不经意间骤然“铛!铛!铛!!”吓得我们小孩子揪紧了心。谁也没有想过要去修它,就让它那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走着。
小厨房的上方,有着一排很清晰的白色字,“打倒四人帮”。非常好看的字,我一度认为是我哥哥写的,后来才知那其实是文革时侯留下。
屋里所有的门都有门槛,我们把洗衣板搁上面,一头坐个孩子,当跷跷板玩。洗衣板的一头打在地上啪啪啪的响,不知道断了多少个,最后换成木制的了,一直到我们长大到不玩跷跷板它还是完整的。
还有一个很大很深的米缸,踮着脚从里面抓出谷子来喂鸡。
小时候,我不小心踩死了鸡仔,胆怯的看着地上,刚刚还鲜黄的毛茸茸的小东西,突然就扁扁的了,不再动弹,还有踩出的肠子。我杀了它,我是那样悲痛。
屋顶都是整齐排列的青瓦,偶有一两块透明的玻璃,小时侯大人告诉我那是采光的。屋子冬暖夏凉,夏季多雨的时候,雨水呈珠子状跌落下来,或者呈水柱样涌下来;冬季的时候屋檐就换成一列参差不齐的冰凌,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
隔壁的隔壁是家做酒的,老爷爷人是很好的,我们总把红薯拿去请他帮我们烤。冬天大人会去他那讨很多热水给小孩洗澡洗衣服。我还记得那个古老的屋子,门上有毛笔画的***头像。
而后匆匆忙忙搬离,记忆也随之掩埋。
十年前去的时候,奶奶刚刚逝去,老屋已经差不多废弃了。开门就能见着堂屋中央,油得很好看的木棺,棺材的前面,有色彩素雅的荷花与荷叶,闪着柔和的光,像奶奶油尽灯枯的最后一丝慈祥。那是我第一次,那么近距离的看着一副木棺,细细的看,想着,病床上的人即将在这里面安睡,永不醒来。
后来,爷爷也像奶奶一样沉沉睡去。我们就再也没有去过老屋。
去年接到电话,说它已经在暴雨中坍塌了,感觉心里有什么东西也随之坍塌掉了。
自那以后,就没再去过了,门口那棵古老的梨树,是否依旧茂密,是否还会果实累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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